三國志 呉書

卷六十 呉書十五/賀全呂周鍾離傳

周魴

 周魴字子魚、鄱陽羨人也。少好學、舉孝廉、為寧國長、轉在懷安。錢唐大帥彭式等蟻聚為寇、以魴為錢唐侯相、旬月之間、斬式首及其支黨、遷丹楊西部都尉。黄武中、鄱陽大帥彭綺作亂、攻沒屬城、乃以魴為鄱陽太守、與胡綜勠力攻討、遂生禽綺、送詣武昌、加昭義校尉。

 周魴、字は子魚。鄱陽羨の人である。若くして学問を好み、孝廉に挙げられ、寧国県長となり、転じて懐安に在った。銭唐の大帥の彭式らが蟻聚して寇を為すと、周魴を銭唐侯相とし、旬月の間で彭式の首級およびその支党を斬り、丹楊西部都尉に遷った。
黄武中、鄱陽の大帥の彭綺が乱を作して属城を攻没すると、周魴を鄱陽太守とし、胡綜と勠力(協力)して攻討させた。かくて彭綺を生禽し、送って武昌に詣らせ、昭義校尉が加えられた。

 黄武四年(225)冬十二月、鄱陽の賊の彭綺が将軍を自称し、諸県を攻没して手勢が数万人となった。 六年(227)春正月、諸将が彭綺を獲えた。 (呉主伝)

 被命密求山中舊族名帥為北敵所聞知者、令譎挑魏大司馬揚州牧曹休。魴答、恐民帥小醜不足仗任、事或漏泄、不能致休、乞遣親人齎牋七條以誘休: 其一曰:「魴以千載徼幸、得備州民、遠隔江川、敬恪未顯、瞻望雲景、天實為之。精誠微薄、名位不昭、雖懷焦&#x;、曷&#x;見明?狐死首丘、人情戀本、而逼所制、奉覿禮違。&#x;獨矯首西顧、未嘗不寤寐勞歎、展轉反側也。今因隙穴之際、得陳宿昔之志、非神&#x;之、豈能致此!不勝翹企、萬里託命。謹遣親人董岑・邵南等託叛奉牋。時事變故、列於別紙、惟明公君侯垂日月之光、照遠民之趣、永令歸命者有所戴ョ。」 其二曰:「魴遠在邊隅、江分&#x;、恩澤教化、未蒙撫及、而於山谷之間、遙陳所懷、懼以大義、未見信納。夫物有感激、計因變生、古今同揆。魴仕東典郡、始願已獲、銘心立報、永矣無貳。豈圖頃者中被譴、禍在漏刻、危於投卵、進有離合去就之宜、退有誣罔枉死之咎、雖志行輕微、存沒一節、顧非其所、能不悵然!敢&#x;古人、因知所歸、拳拳輸情、陳露肝膈。乞降春天之潤、哀拯其急、不復猜疑、&#x;其委命。事之宣泄、受罪不測、一則傷慈損計、二則杜&#x;向化者心、惟明使君遠覽前世、矜而愍之、留神所質、速賜祕報。魴當候望舉動、俟須嚮應。」 其三曰:「魴所代故太守廣陵王靖、往者亦以郡民為變、以見譴責、靖勤自陳釋、而終不解、因立密計、欲北歸命、不幸事露、誅及嬰孩。魴既目見靖事、且觀東主一所非薄、&#x;不復厚、雖或&#x;舍、終見翦除。今又令魴領郡者、是欲責後效。必殺魴之趣也。雖尚視息、憂タ焦灼、未知&#x;命、竟在何時。人居世閨A猶白駒過隙、而常抱危怖、其可言乎!惟當陳愚、重自披盡、懼以卑賤、未能采納。願明使君少垂詳察、忖度其言。今此郡民、雖外名降首、而故在山草、看伺空隙、欲復為亂、為亂之日、魴命訖矣。東主頃者潛部分諸將、圖欲北進。呂範・孫韶等入淮、全j・朱桓趨合肥、諸葛瑾・&#x;&#x;・朱然到襄陽、陸議・潘璋等討梅敷。東主中營自掩石陽、別遣從弟孫奐治安陸城、脩立邸閣、輦貲運糧、以為軍儲、又命諸葛亮進指關西、江邊諸將無復在者、才留三千所兵守武昌耳。若明使君以萬兵從皖南首江渚、魴便從此率似剿ッ、以為&#x;應。此方諸郡、前後舉事、垂成而敗者、由無外援使其然耳;若北軍臨境、傳檄屬城、思詠之民、誰不企踵?願明使君上觀天時、下察人事、中參蓍龜、則足昭往言之不&#x;也。」 其四曰:「所遣董岑・邵南少長家門、親之信之、有如兒子、是以特令齎牋、託叛為辭、目語心計、不宣脣齒、骨肉至親、無有知者。又已敕之、到州當言往降、欲北叛來者得傳之也。魴建此計、任之於天、若其濟也、則有生全之福;邂逅泄漏、則受夷滅之禍。常中夜仰天、告誓星辰。精誠之微、豈能上感、然事急孤窮、惟天是訴耳。遣使之日、載生載死、形存氣亡、魄爽&#x;惚。私恐使君未深保明、岑・南二人可留其一、以為後信。一齎教還、教還故當言悔叛還首。東主有常科、悔叛還者、皆自原罪。如是彼此&#x;塞、永無端原。縣命西望、涕筆&#x;下。」 其五曰:「&#x;陽之民、實多愚勁、帥之赴役、未即應人、倡之為變、聞聲響抃。今雖降首、盤節未解、山棲草藏、亂心猶存、而今東主圖興大&#x;、舉國悉出、江邊空曠、屯塢&#x;損、惟有諸刺姦耳。若因是際而騷動此民、一旦可得便會、然要恃外援、表裏機互、不爾以往、無所成也。今使君若從皖道進住江上、魴當從南對岸&#x;口為應。若未徑到江岸、可住百里上、令此阮ッ知北軍在彼、即自善也。此阮ッ非苦飢寒而甘兵寇、苦於征討、樂得北屬、但窮困舉事、不時見應、尋受其禍耳。如使石陽及青・徐諸軍首尾相銜、牽綴往兵、使不得速退者、則善之善也。魴生在江・淮、長於時事、見其便利、百舉百捷、時不再來、敢布腹心。」 其六曰:「東主致恨前者不拔石陽、今此後舉、大合新兵、并使潘濬發夷民、人數甚多、聞豫設科條、當以新羸兵置前、好兵在後、攻城之日、云欲以羸兵填塹、使即時破、雖未能然、是事大趣也。私恐石陽城小、不能久留往兵、明使君速垂救濟、誠宜疾密。王靖之變、其鑒不遠。今魴歸命、非復在天、正在明使君耳。若見救以往、則功可必成、如見救不時、則與靖等同禍。前彭綺時、聞旌麾在逢龍、此郡民大小歡喜、並思立效。若留一月日閨A事當大成、恨去電速、東得&#x;專力討綺、綺始敗耳。願使君深察此言。」 其七曰:「今舉大事、自非爵號無以勸之、乞請將軍・侯印各五十紐、郎將印百紐、校尉・都尉印各二百紐、得以假授諸魁帥、獎資エ志、并乞請幢麾數十、以為表幟、使山兵吏民、目瞻見之、知去就之分已決、承引所救畫定。又彼此降叛、日月有人、闊狹之閨A輒得聞知。今之大事、事宜神密、若省魴牋、乞加隱祕。伏知智度有常、防慮必深、魴懷憂震灼、&#x;事蒸仍、乞未罪怪。」

 魴因別為密表曰:「方北有逋寇、固阻河洛、久稽王誅、自擅朔土、臣曾不能吐奇舉善、上以光贊洪化、下以輸展萬一、憂心如擣、假寐忘寢。聖朝天覆、含臣無效、猥發優命、敕臣以前誘致賊休、恨不如計。令於郡界求山谷魁帥為北賊所聞知者、令與北通。臣伏思惟、喜怖交集、竊恐此人不可卒得、假使得之、懼不可信、不如令臣譎休、於計為便。此臣得以經年之冀願、逢&#x;千載之一會、輒自督竭、竭盡頑蔽、撰立牋草以誑誘休者、如別紙。臣知無古人單複之術、加卒奉大略、k矇狼狽、懼以輕愚、忝負特施、豫懷憂灼。臣聞唐堯先天而天弗違、博詢芻蕘、以成盛勳。朝廷神謨、欲必致休於&#x;度之中、靈贊聖規、休必自送、使六軍&#x;括、虜無孑遺、威風電邁、天下幸甚。謹拜表以聞、并呈牋草、懼於淺局、追用悚息。」被報施行。休果信魴、帥&#x;騎十萬、輜重滿道、徑來入皖。魴亦合&#x;、隨陸遜截休、休幅裂瓦解、斬獲萬計。

 魴初建密計時、頻有郎官奉詔詰問諸事、魴乃詣部郡門下、因下髮謝、故休聞之、不復疑慮。事捷軍旋、權大會諸將歡宴、酒酣、謂魴曰:「君下髮載義、成孤大事、君之功名、當書之竹帛。」加裨將軍、賜爵關&#x;侯[1]

[1]徐&#x;評曰:夫人臣立功效節、雖非一塗、然各有分也。為將執桴鼓、則有必死之義、志守則有不假器之義、死必得所、義在不苟。魴為郡守、職在治民、非君所命、自占誘敵、&#x;剔髮膚、以徇功名、雖事濟受爵、非君子所美。

 賊帥董嗣負阻劫鈔、豫章・臨川並受其害[2]。吾粲・唐咨嘗以三千兵攻守、連月不能拔。魴表乞罷兵、得以便宜從事。魴遣闥ウ、授以方策、誘狙殺嗣。嗣弟怖懼、詣武昌降於陸遜、乞出平地、自改為善、由是數郡無復憂タ。

[2]臣松之案:孫亮太平二年始立臨川郡、是時未有臨川。

 魴在郡十三年卒、賞善罰惡、威恩並行。子處、亦有文武材幹、天紀中為東觀令・無難督[3]

[3]虞預晉書曰:處入晉、為御史中丞、多所彈糾、不避彊禦。齊萬年反、以處為建威將軍、西征、&#x;寡不敵、處臨陳慷慨、奮不顧身、遂死於戰場、追贈平西將軍。處子王&#x;巳・札、皆有才力、中興之初、並見寵任。其諸子姪悉處列位、為揚土豪右、而札凶淫放恣、為百姓所苦。泰寧中、王敦誅之、滅其族。

鍾離牧

 鍾離牧字子幹、會稽山陰人、漢魯相意七世孫也[1]。少爰居永興、躬自墾田、種稻二十 餘畝。臨熟、縣民有識認之、牧曰:「本以田荒、故墾之耳。」遂以稻與縣人。縣長聞之、召 民&#x;獄、欲繩以法、牧為之請。長曰:「君慕承宮、自行義事[2]、僕為民主、當以法率下、何 得寢公憲而從君邪?」牧曰:「此是郡界、&#x;君意顧、故來&#x;住。今以少稻而殺此民、何心 復留?」遂出裝、還山陰、長自往止之、為釋&#x;民。民慚懼、率妻子舂所取稻得六十斛米、 送還牧、牧閉門不受。民輸置道旁、莫有取者。牧由此發名[3]

[1]會稽典&#x;曰:牧父緒、樓船都尉、兄&#x;、上計吏、少與同郡謝贊・&#x;郡顧譚齊名。牧童&#x;時號為遲訥、&#x;常謂人曰: 「牧必勝我、不可輕也。」時人皆以為不然。
[2]續漢書曰:宮字少子、琅邪人、嘗在蒙陰山中耕種禾黍、臨熟、人就認之、宮便推與而去、由是發名、位至左中郎 將・侍中。
[3]徐&#x;評曰:牧蹈長者之規。問者曰:「如牧所行、犯而不校、又從而救之、直而不有、又還而不受、可不謂之仁讓乎 哉?」答曰:「異乎吾所聞。原憲之問於孔子曰:『克伐怨欲不行焉、可以為仁乎?』孔子曰:『可以為難矣、仁則 吾不知也。』『惡不仁者、其為仁矣。』今小民不展四體、而認人之稻、不仁甚矣、而牧推而與之、又救其罪、斯為 讓非其義、所救非人、非所謂惡不仁者。苟不惡不仁、安得為仁哉!蒼梧澆娶妻而美、讓於其兄;尾生篤信、水 至不去而死;直躬好直、證父攘羊;申鳴奉法、盡忠於君而執其父。忠信直讓、此四行者、聖賢之所貴也。然不 貴蒼梧之讓、非讓道也;不取尾生之信、非信所也;不許直躬之直、非直體也;不嘉申鳴之忠、非忠意也。今牧 犯而不校、還而不取、可以為難矣、未得為仁讓也。夫聖人以コ報コ、以直報怨、而牧欲以コ報怨、非也。必不得 已、二者何從?吾從孔子也。」

 赤烏五年、從郎中補太子輔義都尉、遷南海太守[4]。還為丞相長史、轉司直、遷中書 令。會建安・&#x;陽・新都三郡山民作亂、出牧為監軍使者、討平之。賊帥&#x;亂・常&#x;等出其 部伍、以充兵役。封秦亭侯、拜越騎校尉。

[4]會稽典&#x;曰:高涼賊率仍弩等破略百姓、殘害吏民、牧越界撲討、旬日降服。又&#x;陽縣賊率曾夏等&#x;數千人、&#x; 十餘年、以侯爵雜署逡C、下書購募、&#x;不可得。牧遣使慰譬、登皆首服、自改為良民。始興太守羊&#x;與太常滕 胤書曰:「鍾離子幹吾昔知之不熟、定見其在南海、威恩部伍、智勇分明、加操行清純、有古人之風。」其見貴如 此。在郡四年、以疾去職。

 永安六年、蜀并于魏、武陵五谿夷與蜀接界、時論懼其叛亂、乃以牧為平魏將軍、領武 陵太守、往之郡。魏遣漢葭縣長郭純試守武陵太守、率&#x;陵民入蜀遷陵界、屯于赤沙、誘致 諸夷邑君、或起應純、又進攻酉陽縣、郡中震懼。牧問朝吏曰:「西蜀傾覆、邊境見侵、何以 禦之?」皆對曰:「今二縣山險、諸夷阻兵、不可以軍驚擾、驚擾則諸夷盤結。宜以漸安、可 遣恩信吏宣教慰勞。」牧曰:「不然。外境&#x;侵、誑誘人民、當及其根柢未深而撲取之、此救 火貴速之勢也。」敕外趣嚴、掾史沮議者便行軍法。撫夷將軍高尚&#x;牧曰:「昔潘太常督兵 五萬、然後以討五谿夷耳。是時劉氏連和、諸夷率化、今既無往日之援、而郭純已據遷陵、 而明府以三千兵深入、尚未見其利也。」牧曰:「非常之事、何得循舊?」即率所領、晨夜進 道、&#x;山險行、垂二千里、從塞上、斬惡民懷異心者魁帥百餘人及其支黨凡千餘級、純等 散、五谿平。遷公安督・揚武將軍、封都&#x;侯、徙濡須督[5]。復以前將軍假節、領武陵太守。 卒官。家無餘財、士民思之。子&#x;嗣、代領兵[6]

[5]會稽典&#x;曰:牧之在濡須、深以進取可圖、而不敢陳其策、與侍中東觀令朱育宴、慨然歎息。育謂牧恨於策爵未 副、因謂牧曰:「朝廷諸君、以際會坐取高官、亭侯功無與比、不肯在人下、見顧者猶以於邑、況於侯也!」牧笑而 答曰:「卿之所言、未獲我心也。馬援有言、人當功多而賞薄。吾功不足&#x;、而見寵已過當、豈以為恨?國家不深 相知、而見害朝人、是以默默不敢有所陳。若其不然、當建進取之計、以報所受之恩、不徒自守而已、憤歎以此 也。」育復曰:「國家已自知侯、以侯之才、無為不成。愚謂自可陳所懷。」牧曰:「武安君謂秦王云:『非成業難、得 賢難;非得賢難、用之難;非用之難、任之難。』武安君欲為秦王并兼六國、恐授事而不見任、故先陳此言。秦 王既許而不能、卒隕將成之業、賜劍杜郵。今國家知吾、不如秦王之知武安、而害吾者有過范&#x;。大皇帝時、陸 丞相討&#x;陽、以二千人授吾、潘太常討武陵、吾又有三千人、而朝廷下議、棄吾於彼、使江渚諸督、不復發兵相繼。 蒙國威靈自濟、今日何為常。向使吾不料時度宜、苟有所陳、至見委以事、不足兵勢、終有敗績之患、何無不成之 有?」
[6]會稽典&#x;曰:牧次子盛、亦履恭讓、為尚書郎。弟徇領兵為將、拜偏將軍、戍西陵、與監軍使者唐盛論地形勢、謂 宜城・信陵為建平援、若不先城、敵將先入。盛以施績・留平、智略名將、&#x;經於彼、無云當城之者、不然徇計。 後半年、晉果遣將脩信陵城。晉軍平&#x;、徇領水軍督、臨陳戰死。

 評曰:山越好為叛亂、難安易動、是以孫權不遑外禦、卑詞魏氏。凡此諸臣、皆克寧&#x; 難、綏靜邦域者也。呂岱清恪在公;周魴譎略多奇;鍾離牧蹈長者之規;全j有當世之 才、貴重於時、然不檢姦子、獲譏毀名云。